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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回:露行藏采花盗丧命,遭劫难一丈青失身(1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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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威

却说扈三娘从清风观回到家以后,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着赵半仙说的那些话,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,脸色憔悴了许多。扈太公以为女儿病了,便叫儿子扈成去给寿张县请来一个郎中给她诊治。那郎中也无法断定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,问她何处不舒服,也问不出个究竟来。郎中只好开了一个清热祛火的方子,吩咐太公照方抓药,给女儿先吃几天,看能否有些好转。

两天之后,病情稍有好转,她能吃下饭了,太公这才放下心来。其实扈三娘的病并没有好。她为了不让爹爹担心,每餐都强迫自己吃下不少饭食,饭后再找个僻静处把吃下的东西吐出来一大半。到后来她索性不再喝那个郎中开的药了。

好在她从小身体就好,几乎没有生过大病。这次也一样,她强撑了十来天后,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基本上恢复了,不但有了食欲,连睡觉也好多了。不过,她知道,自己的心病依然没有好。

她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向赵半仙求教,听他的胡言乱语,现在弄得自己整天都疑神疑鬼。她独自一人时,脱光了全身的衣服,取镜子仔细察看过自己的会阴穴,想找到赵半仙说的那个印记。可是看了半天,哪里有什么狗屁的印记?她越想越气,决定再去找那个赵半仙问个明白。他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来,她就揍他一顿出出这口恶气!

可是等她到了清风观后,发现那里空无一人,到处都是灰尘,灶上没有烟火,床上也不见铺盖。显然这里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了。她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。

到家后,一个丫鬟来找她,说扈太公要见她,有要紧事。她来到扈太公的屋里,向爹爹行礼问安。扈太公这两年老了许多,身体大不如前了。他家人丁不旺,太公没有亲兄弟,儿子也只有扈成一个。堂兄弟和堂侄子倒有不少,但是没有一个特别出色的。祝家庄李家庄和扈家庄的三位庄主虽然是结拜兄弟,但是祝家庄近来一家独大,李家庄和扈家庄在许多事情上都要仰仗祝家。扈太公对此极为担心,害怕他自己和祝朝奉死后,扈家的产业最终会被祝家那几个兄弟给吞并掉。

和祝家庄一样,扈家庄也养着一支由青壮年庄客组成的庄兵队伍,专门抵御盗匪。其实就是由扈太公出钱购置兵器,分发到各家各户。一旦有事,或撞钟或敲锣或吹牛角,召集各家的青壮们一起拿起兵器去共同御敌。按各家出人的多少和次数,扈太公会在年终给他们发放一些粮食补助。大多数年轻的庄客们都没有对敌的经验,一旦发生大事,他们就是有了兵器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。因此必须在平时对他们加以操练。这事以前一直都是由扈成来负责的。可是最近太公的身体不好,家中的许多事情都压在了儿子肩膀上,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庄主继承人。这样一来,他就很难抽出时间来操练庄客了。

扈太公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堂兄弟或者堂侄子,于是他想到了女儿扈三娘。他对女儿道:“你哥他太忙了,没有时间去操练庄客。我想让你来代劳。听你哥说最近你的武艺大有长进,平日里你办事都很细心,比你哥还靠得住。只是这件事非常重要,关系到我扈家庄的存亡,不知你意下如何,能不能把它做好?”

扈三娘一口答应下来,道:“爹爹放心,女儿一定不负您的重托,把这件事办好。”说罢她就向父亲告辞,去召集庄客去了。哥哥扈成操练庄客时她旁观过好几次,觉得不是太难,自己应该能够胜任。况且这是爹爹交付给她的事情,她怎能不去努力做好?

扈太公看着女儿远去的身影儿,眼睛潮湿了。扈三娘虽然不他是亲生的,可是他一直对她视如己出。他已经答应祝朝奉,将女儿许配给他家的三公子祝彪了,还选中了一个大吉大利的日子,明年七月初七。他暂时还没有告诉她。他心中非常不舍,同时又担心她嫁过去后会受欺负。祝家的另外两个儿子和他们的媳妇都是很厉害的人,他早有耳闻。可是,他没有更好的选择。东平府的张家曾经托人来说媒,后来又没了音讯,可能是改主意了吧。唉。

扈家庄的正中心有一块空地,那里长着一株百年的老槐树。扈三娘把让几个庄客敲锣通知各家各户,让每户派一人到那里聚齐。她站在槐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,宣布了今后由她来负责操练之事。她道:“此事至关重要,若是真的来了成群结伙的土匪强盗,我等必须统一号令,不然必吃大亏。各位父老乡亲们,你们意下如何?”

她话音刚落,各家的人纷纷应道:“这是理所当然的事。”

“大小姐向来处事公平,我们都听她的没错。”“对,人命关天的事情,马虎不得。谁敢不遵大小姐之命,我等绝不答应。”

从各家抽出来的青壮年共有一千两百余人。扈三娘将他们分为十队,每队一百余人。她指派了各队的队长和队副,由他们来具体负责本队的操练。她自任总队长。这十队庄兵并不是同时操练,而是轮流来,每天只有两队需要操练。她特意把亲兄弟分到不同的队里,这样就不会因为操练而误了各自家里农活了。

有的家庭没有男丁或者男丁不够,派来参加操练的是姑娘和媳妇们,共有上百人。扈三娘就把这一百多个女人单独编成一个女兵队,由她自己亲自操练她们。她把自己学过的枪法和棍法加以简化,去掉那些不实用的花架子,然后教给这些女兵们。她还把女兵们分成小组,每组十个人,教她们互相配合,克服力气上不如男人的弱点。这些女庄兵们练得特别起劲儿,比那些男庄兵们要认真多了,很快就有了大的进步。她们每次操练都英姿飒爽,喊声震天,引来不少人观看。庄子里那些家里有事不能参加操练的姑娘媳妇们看着都羡慕死了。

其他的队长队副们看了女兵们的操练,也学会了大小姐的办法,并将这些办法应用到自己负责的那一队队男庄兵的操练上。以前扈成操练庄客时,都是大家全部聚在一起。因为人太多,又没有那么大的场地,因此操练起来经常是乱哄哄的,偷懒耍滑的人不少,收效甚微。扈成为此伤透了脑筋。

如今扈三娘这么安排下去,操练起来就整齐好看多了。大伙们看在眼里,都暗自佩服这个才十五岁的扈家大小姐的才能。不过十个指头不一般齐,扈家庄也有好几个不听话不服管的人。他们要么偷懒,要么打架斗殴。扈三娘几乎每天都要处理这种事情。

有一个叫扈德龙的就是一个有名儿的刺头儿。他五十来岁,辈分却极高,是扈太公的堂叔,扈成扈三娘见了他都要叫叔公。这天扈德龙所在的庄兵队的队长来向扈大小姐告状,说扈德龙喝得醉醺醺的,不听指挥,还打了队副一个耳光。

扈三娘一听,马上带着十几个女兵去了操练现场,将扈德龙抓了起来。她要当场对自己的叔公实施仗刑,以儆效尤。这时扈德龙的酒还没醒,他大叫道:“我看你们谁敢打我?扈太公老儿见了我也得叫一声叔!”

扈三娘气得满脸通红。她喝教将扈德龙扒光了衣服裤子,由四个强壮的女兵抓住他的两条胳膊和两条腿,将他拉成一个‘大’字,脸朝下紧紧地按住。另外两个女兵抡起涂了黑漆的木板,“啪啪啪”地朝他屁股上连着打了二十大板。再看扈德龙,他的屁股上早已血肉模糊。因为疼痛加上日头的暴晒,他已经昏死过去了。扈三娘吩咐女兵们将他抬起来放到一个门板上,抬回家去了。

扈三娘回到家后,扈太公把她叫了过去,道:“听说你今天把叔公给打了?他这个人喜欢倚老卖老,平时谁也不服。他若是不肯罢休,闹将起来,却如何是好?”原来扈德龙挨打的事早已传遍了整个扈家庄。

扈三娘道:“爹爹请放心,此事女儿我占理,不怕他闹。我这就带着伤药和礼物上门去看望他,若他认错悔改,我依然叫他一声叔公。不然的话,我就不再跟他客气了!”

扈太公没有吱声。他心里有些犯糊涂:“你都将叔公脱光打了二十大板了,还能再怎疙瘩带着一阵风声从他后方横扫过来,正打在他的肋骨上。瑛姑的整个身体被打得飞了起来,倒在几步开外的地方。一个年轻的庄稼汉走上前来,对准他的头又来了一下,几乎把他的头给打碎了。

这个庄稼汉不是别人,正是扈铁蛋。他今天干完庄稼活回到庄子里时,看见扈成在到处向人打听,问他妹子哪儿去了。铁蛋心里一沉,记起了他白天跟大小姐说过清风观有炊烟的事。莫非她是去清风观了?但是他不敢跟扈成说,害怕被他责骂。于是他提着锄头返身又出了庄子,往清风观跑来。

他来的正是时候。大小姐赤裸着下身,双手被绑着半吊在那里,这个长得像女人的家伙正用双手抬着她的两腿在狠狠地肏她。刚开始时他不敢轻举妄动,因为他分明听见大小姐口里叫着“我的好郎君”呢,他搞不清楚影儿,除了服侍她的丫鬟,并没有人知道她受了伤。

扈三娘在瑛姑的包裹找到了三百多两银子,还有一个金手镯,十几件首饰。她把这些金银都给了铁蛋,并嘱咐他去办一件事:去清风观把瑛姑的尸体埋了。第二天夜里,铁蛋摸进了她的闺房,告知她说事情都办好了。扈三娘这才放了心。她把铁蛋的头搂在怀里,亲了他一下,道:“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心腹之人了。”

铁蛋激动地点了点头,道:“我扈铁蛋生是大小姐的人,死是大小姐的鬼!”

扈三娘忽然有些害羞了,推了铁蛋一把,道:“你快走吧,别让人瞧见。”

扈三娘心想:看来那个赵半仙所言不虚,我在二十岁之前注定要经历许多劫难,现在已经开始应验了。既然这样,我除了尽量忍受也别无他法了。但愿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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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差不多一个月,扈三娘身上的伤全好了。这一天扈太公把她叫去,让她去祝家庄一趟,跟祝氏兄弟商量联手抵御盗匪之事。最近这天下越来越不太平了,各处匪盗蜂起,官府屡禁不止,屡剿不灭。单是这郓州境内就有梁山泊,临近的青州有二龙山,都是强人出没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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扈三娘一大早就骑上她的青鬃马动身了,她只带着扈铁蛋一个人当随从。铁蛋没有骑牲口,只是徒步跟着她。祝家庄很近,走路要不了一袋烟的功夫就能到。

扈太公已经向女儿透露了将她许配给祝彪之事。扈太公和祝朝奉是生死之交,从前两家人来往很密切。最近几年,他们俩都把自家庄子里的许多事情交给下一代去管了,两家之间的关系疏远了许多。扈太公希望通过结亲,让两家再次亲近起来。扈三娘小时候和祝彪经常见面,还在一起玩过,这几年却没有见过面。她也想看看自己的未婚夫君现在的样子。

来到了祝家庄大门前,有十几个手里拿着兵器的健壮庄客在那里站岗。祝家庄周围砌了一丈多高的石墙,很威武,也很气派。扈家庄虽然也有围墙,但是比祝家庄的要差远了。扈三娘向他们通报了姓名,等了一会儿,祝龙祝虎祝彪三兄弟就一起从里面出来迎接她了。三兄弟中,祝龙的个子最高,长相十分威武。祝虎最矮,但是他皮粗肉厚,再加上一脸的络腮胡子,也颇有几分气势。祝彪跟扈三娘同年,生得很白净,像是一个书生。不过,听人说他的武艺是三人中最好的。

祝龙对扈三娘双手抱拳,道:“扈大小姐别来无恙?几年不见,没想到当年的扈家小妹妹摇身一变成了仙女了。老三,你可真是好福气啊。哈哈。”

扈三娘道:“大哥取笑了。”

祝彪有些腼腆地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倒是祝虎,一双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扈三娘,让她稍微有些不自在。

他们三人引扈三娘去见了庄主祝朝奉。祝朝奉比扈太公小了三岁,也是快六十的人了。扈三娘给他跪下磕了一个头,道:“叔叔安康。”然后把带来的扈太公的礼物双手捧着送上去。祝朝奉向站在一旁的管家挥了挥手,他走过来把礼物接了过去。

他把扈三娘叫到身前,仔细端详了一会儿,道:“好,真是个好儿媳啊。下次再来,你就该改口叫我爹了。”扈三娘羞红了脸,瞟了身边的祝彪一眼。他也在看她,两人目光一对,马上又看向别处去了。

祝朝奉从怀里摸出一个带有银链子的小玉佛,对她道:“三娘啊,这是彪儿他娘的留下的遗物,我把它送给你,请不要嫌弃。”

扈三娘急忙答道:“岂敢,岂敢。”她低下头,让他亲手把玉佛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。“多谢叔叔厚赠。”

大家闲话了一会儿,祝朝奉有些困了。他吩咐祝龙带扈三娘去议事厅说正事,还要他议事过后设酒宴招待一下未来的弟媳。祝家三兄弟和扈三娘向祝朝奉告辞后,一起来到议事厅里坐下。

正事其实很简单,就是约定了各种紧急情况下互相联络的信号。比如什么样的钟声和锣鼓声代表需要对方支援,什么样的代表需要前后夹击敌人,等等。议事时主要是祝龙和扈三娘在说话,祝虎心不在焉,不时地往扈三娘的胸部瞄一眼。祝彪则一声不吭,像是个哑巴一样。

正事说完后,祝龙叫祝彪先陪着扈三娘,他拉起祝虎去张罗酒菜去了。祝虎好像不想离开,却被他哥哥硬拽走了。这时议事厅里只剩下了扈三娘和祝彪两个人,扈铁蛋已经被祝家的庄客们叫去喝酒闲聊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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